後來她告訴我,這篇專訪刊出之後,她決定休息一下,空了幾個月,推掉幾個工作。「因為忽然發現自己停在那個樣子很久了。」她說。我聽了覺得很愧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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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最近傳來的訊息說,她這陣子又開始爆忙。於是,我又沒那麼愧疚了。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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週末要在高雄與她對談。想到兩年前,〈無病呻吟〉的 MV 剛出來的時候,我在網誌上做筆記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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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淵源可能是那一年媒體造謠 Kurt 因為吸毒過量而半身不遂,為了嘲諷,Kurt 在巡迴演唱會上坐著輪椅出場,吊著點滴,在歌迷歡呼中猛地站起來開始表演。〈把所有煩都燒了讓它變成煙〉裡 Leo 王也坐著輪椅,無論是不是用了 Kurt 的典故,裝病似乎是被亂貼邊緣標籤的人對所謂『正常』的反擊:你說我病我就病給你看了吧。故意對號入座,只是這個座是輪椅。社會給某一群人的位子永遠是輪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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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他的歌詞開始會提到才華焦慮,不知道是誰,是什麼事讓他必須如此拮抗。身為同樣開始覺得自己才華不夠用又不願示弱的路人,聽歌時竟然會可悲地見獵心喜。那天聽完歌做了筆記:『什麼是才華焦慮呢?其實就是別人的才華。我們總是先看見別人的才華、然後才看見自己的才華。如果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,那個人就是世上最有才華的人了。但要是那樣,他根本就不會曉得才華是什麼東西、是用來幹嘛的。』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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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是和佩萱,所以我不斷說服自己:是對談、是對談,所以我沒有打破自己不辦講座的誓言。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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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現在很緊張,因為她太有才華了。而且這個世界有好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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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女子,就只有她,站在台北某一條路邊哭。那是 2010 年,剛從高雄北上的郭佩萱 18 歲,不知道自己在哪裡。「真的,我那時候就真的哭出來,想說台北到底是怎樣,為什麼公車那麼多?根本看不懂要去哪裡。在高雄,我們家附近只有一班公車,只有一個號碼。我只需要坐那個號碼、去它會到的地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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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,輔大旁還沒有捷運站,郭佩萱手上也還沒有智慧型手機、沒有 Google Maps。但這些並不是當時的她時常迷路的全部理由。爸媽都是老師,高中大學都上第一志願的哥哥受到的管教還稍微鬆一些,郭佩萱卻連去離家最近的 7-11 次數都用手指就數得出來。她數學不好,考高中時分數剛好在雄女門檻,但單科沒達標,進了高師大附中;填大學志願時,文組的她順著父母的意,把政大每一個系都填上了。心想:好,志願表前半部就讓給你們,但政大以下要是我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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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她終究沒有鐵了心。說是自己想要,手仍默默照著學校分數高低把眼前的岔路排了順序。想走藝文、傳播相關科系,而輔大分數「對家長而言還是比世新高」,因著這樣一份隱隱願意降順上一代期望的念頭,郭佩萱進了輔大影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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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起來,彷彿一直都不是她選路,而是路選她。但,無論高師大附中還是輔大影傳,都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結束了郭佩萱的階段性迷路——進高中第一天,她看見如今是大象體操吉他手的學長張凱翔坐在樓梯間大彈大唱,覺得這個人是瘋了嗎?然後又覺得,這樣很帥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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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是因為他才決定加入熱音社的。那時候入社還要筆試加面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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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長張凱翔出給學弟妹的其中一個題目是:你覺得音樂可以改變世界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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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那時候覺得,如果要說可以拯救世界的,就是像他這種人。」28 歲的郭佩萱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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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張凱翔,她人生看的第一場演出可能不會是滅火器加馬猴的不插電。從小學古典鋼琴的她,可能也不會成為社內的吉他教學,和現在大象體操的鼓手涂嘉欽組團;沒有這份和音樂的聯繫,說不定兩年後成為她高中學弟的 Leo 王與她便少了一些話題。要是 Leo 王與她因此稍微疏遠一點,郭佩萱的 MV 導演之路就不會開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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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上台北就在路上哭,也不是突然。讀過高師大附中/師大附中者,或許會懂得附中病的滋味,何況郭佩萱的附中經驗是和將來的大象體操一起度過的。高師大附中校園就在高師大內,高中部脫掉制服走出校園也不會有人管,大學部搞什麼事、高中部也都看在眼裡。等上了大學,許多附中人發現同學瘋的事情自己早就瘋過,難免曾經滄海難為水,其他新生對大學生活滿是新鮮與過份積極的表情,讓見怪不怪的附中生反而顯得是異類了,「他們到底在 high 什麼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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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人看附中病離群索居,其實那症狀本質只是物以類聚。「我會說自己在系上很邊緣,但我說的邊緣,是不覺得有人跟我興趣很像。所以我一直往外跑。」大一大二,她到遠在輔大 12 公里外的早秋咖啡打工,只因為覺得和自己有連結的是早秋的人。「就逃去那個地方。比較不想待在學校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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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三年,因為作品,她被冠上「怪奇」「鬼才」「kiang」的標籤。她自己卻後知後覺,大概因為習慣了這種遠。2017 年和鄭宜農到紐約拍片,脖子掛著相機,嘴上抽著草,迎面兩個男人走過來邀請她到一座陸橋上幫他們拍照。她不疑有他,沒想到一上橋就觸動警鈴,NYPD 圍上來,若非她一臉無辜觀光客,就被帶走了。「怪人怪事吸引機」,郭佩萱那陣子在 IG 貼文上這樣自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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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那時以為紐約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,結果宜農說,沒有,她之前在那邊,完全沒有發生這種事情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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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最近,她才開始懷疑怪事聚攏和自己有關,「我就問凱翔說,會這樣,是不是因為我自己也很奇怪啊?凱翔就說,咦妳是現在才發現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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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來,這倒是附中病識感中迷人的一塊了:我並不奇怪,我只是做自己,結果讓別人覺得我奇怪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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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認為每個人的本質都很怪,差別只在有沒有表現出來。我真的有很怪嗎?我覺得大家說我怪的時候,都還是把怪當成某種『潮』;但真正的怪,比如說在公園對著樹打拳的阿伯,那種怪是沒有人理解的。當一個人很真誠地表現自己,他就有可能『被當成怪的』,那對我而言不是真正的怪。」真正的怪,是和盤托出之後仍不被理解;自我風格的展現,在郭佩萱的尺度裡算不上離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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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她的風格何來?其中一支脈絡仍與離家有關。自稱高中畢業之前在家中「像照著課本過活」,北上就學獨居脫離管教,郭佩萱一口氣大解放:「我想要看這個世上所有負面的東西,看 B 級片、變態的片;網路上列的什麼十大禁片,我全部都要找到、我就是要看。從書上找那種最黑暗的東西⋯⋯」除了打工,她就窩在沒有對外窗的租屋看片,分不出白天夜晚。作家言叔夏在散文裡寫過看電影到日日不見天日,反正我很閒鍾佳播談他那醒來看片睡著做夢的大半年,竟與郭佩萱的大學生活不約而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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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個脈絡,則是自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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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地交通各有潛規,郭佩萱摸不透市民大道和忠孝東到底哪邊不能騎機車,傻傻騎著騎著,好幾次被警察攔下。偶爾上錯橋,機車下不來,一人一車在陣中不知所措,卻又不能停下,因為停下來更蠢,更危險。安全帽下表情淡定,是不得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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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台北騎士經驗既是真正發生的處境,也是處事的隱喻。「在台北會有某種自卑感,某天發現潮流不是自己想的那樣,發現我的 fashion、設計感,根本和別人不同。猛一回頭,發現自己 sông sông 的。一開始,我會覺得很痛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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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不能停,停了更蠢,「後來在 MV 創作上,我知道要創造精緻的美感要有很強的美術,但隨便一個設計科系的人都可以做出比我漂亮的 MV,那我的 MV 到底好在哪?我需要的並不一定是把自己變得和別人一樣。我需要的,反而是誠實這件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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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怪怪的,爛爛的,但又好像沒有完全那麼粗糙。想著:算了啦,就這樣啦,雖然很爛但照樣弄出來⋯⋯到了某個程度,反而覺得,欸,好像那個東西打到人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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團還是有在聽,但影傳系學生畢竟要拍片。原想繼續玩團的郭佩萱沒有足夠的時間,在大學中後期以拍攝短片為重心。以為會與音樂漸行漸遠,高中學弟 Leo 王這時正好從巨大的轟鳴轉戰饒舌,找上她拍影像作品〈唐伯虎點秋香〉,場景就在郭佩萱住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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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成本新台幣 32 元,用來購買兩大張綠色的紙,貼在她房間牆上當綠幕,燈光用家裡的檯燈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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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那時候就想說,好,沒錢,要爛我們就要爛到超屌,把爛東西全部弄上去。那不能單純說是裝作嚴肅或刻意幽默,主要還是那份真誠。如果你有一點點意圖精緻、做作的感覺就會滲出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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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人生哲學,也是導演心法,騎錯橋也要騎下去的覺悟,仍能從郭佩萱如今的作品中見得。在她的 MV 裡,雖然會採用實景,但在美術或取鏡上,畫面往往並不極端寫實,留有刻意讓觀眾感受到非寫實空間的破綻,例如〈你朝我的方向走來〉中半實半虛的電影院票口,例如〈Hotel〉中亦真亦假的日式庭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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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員的演出,也被調整在類似的狀態,一方面在早期案子經費不多,讓素人或音樂人親自演出能有效壓低預算,另一方面,素人演出的不協調感,與上述郭佩萱的影像美學確實相得益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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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點,也影響她撰寫拍攝腳本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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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比方說,希望在某個地方有幽默感,但我們知道素人一定沒有足夠的演技去表達劇本上寫的『幽默感』,所以我很習慣腳本寫得很清楚、很簡單,簡單到會告訴演員『這個地方你要用某某動作拿水起來喝幾口』這種地步;這種情況下,演員並不需要知道太多情緒,我會來掌控所有動作銜接起來的效果。反而如果是有經驗的演員,他們對腳本上的動作和情緒都有自己的想法⋯⋯這時如果他們的演技沒有到最佳,很容易兩面都顧不好:既沒有素人做不到動作時那種可愛的不知所措,也沒辦法表達腳本要的感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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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樂手來演戲,現場可能會尷尬,所以那個東西才好笑,因為那是真的,不是演出來的,」郭佩萱說,「但硬要演尷尬卻演不好的時候,後期再怎麼剪,都不會好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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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常常對大家說,拍演員最可怕的,就是卡在中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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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佩萱式的爛到極端,成了她的招牌。最近找上她的業主,不少指定要這樣的風格。今年中,Leo 王發布的其中一支新曲〈時間的奶昔〉,郭佩萱第一次玩 3D 動畫,就挑戰將動畫中的破圖和失真玩到最底。製作時,她站在動畫師螢幕旁,下的指示是「做爛一點!再爛一點!那邊太精美了,爛一點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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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,是郭佩萱的「草口未工作室」圓夢之年:拍到了偶像斑斑(林以樂)的作品〈假期〉,也因黃子軒與山平快〈Hotel〉的機緣請到另一個偶像拍謝少年當演員,還讓拍謝的薑薑穿上女裝。七八月有時間受訪,是郭佩萱刻意拍出空閒給自己。上半年實在太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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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曾在路邊大哭的少女,如今成了為了找工作室空間守在電腦前、凌晨三點一看到房訊馬上傳訊息、隔天直接衝到房東面前簽約的行動派。草口未現址落在中山區與大同區交界、獨立書店與五金修繕共存的巷弄裡,一整層樓的老公寓。陌生人來訪,第一句話總是問:這是妳家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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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人才知道,她是真的少回她真正的家了,有事回高雄時甚至會借住朋友的住處;與家庭的連結淺,郭佩萱的情感支持多半來自友人。自嘲人生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小時候看太多王道漫畫,被灌輸了「在偉大航道上就是要有伙伴」的價值觀。她仍維持著附中人的風骨,縱然被當成異類也要持續尋找同類,除她以外,草口未兩位成員劉政瑋、徐廉傑都是她的大學同學,她開玩笑說是她們是系上唯一有電影夢的人;長期合作的服裝余冠儀是她的高中死黨,也是她少數交好的女性朋友。今年一忙,郭佩萱三番幾次想過擴編,但一想到需要適應不熟悉的對象,又決定再等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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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多數案子,是朋友牽的線;偶爾拍到原本不熟悉的樂團,拍攝前就盡量他們聊天,也是為了先把他們變成朋友。「越熟悉的人,我拍得越好。真的就是這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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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的人生就是由朋友構成的啊。」被外界想像為特立獨行女子的她這樣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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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 MV 導演,不能不說是受同溫層影響。朋友都在做音樂,所以她拍 MV。從她的職業足跡來看,自然會意外 2017 年受訪時,她說自己的目標依然是拍個人創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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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熱愛自己的工作,但,「在 MV 裡,我不是唯一作者,我跟音樂人是一半一半的。我自己不喜歡在 MV 裡把我放得非常重,影像導演太過支配一切、蓋過音樂,MV 就無法感動人。因為這樣,MV 裡我只有一半而已。還是想要建造自己的世界,表達出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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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並非一開始就曉得表達的方法。回到 2008 年的高師大附中。校園裡,熱音社的男同學常常「捉弄」郭佩萱,一個人架著她,另一個騷她癢。說是捉弄,郭佩萱是真不舒服,卻只懂得埋頭逃跑,連老師看到都忍不住對她說:我教妳防身術好不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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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後來覺得,這應該是因為當時的我不會表達我的心情。大家看我平常好好的,其實我對於人之間很細微的事情很敏感——如果今天他跟我玩,我生氣了,導致他尷尬的話,我看著他尷尬會比我自己尷尬還難受。而我沒辦法不看到別人因為我而產生的情緒反應,所以我乾脆不表達自己的情緒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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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實中的內隱的情緒,只好反饋回虛構。「我認知到現實生活沒有辦法實現我的想像⋯⋯我想像的世界跟現實是不一樣的。然後,我就會覺得,唯一可以實現我想像中世界的,好像只有電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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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V 是她回應同類的方式,而電影讓她往更深、或許連身在同類之中都不被理解的部份邁去。想起她的譬喻裡那位對著公園的樹打拳的阿伯。郭佩萱真正的怪,還沒有顯露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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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份執著,讓她即使忙到連續工作四個月,空閒時仍在想本。也是這份執著,讓原本想成為攝影的她改當導演到如今,「在業界,女生當攝影,意見會很不被看重;還有一些很現實的事,比方男生可以兩個沙包,妳只能扛一個,那沒有攝影師會找妳去當助理,妳就沒有管道可以摸索這個領域。我居然也做過造型欸!因為我是女的,大家找我幫忙,就是問我要不要做造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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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在當導演與剪接時,她不會感覺自己被身體或身體所被附加的印象限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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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導演這個身份,讓我覺得我在想什麼有被重視。這一點還對我來說還滿重要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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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起她的作品中那些注視女性時的微妙視角:MV 裡,女性角色現身時常被郭佩萱給予慢動作、近距離特寫;同時,她會刻意展示女性身體帶有性魅力的細節或動作,例如〈無病呻吟〉裡演員穿著護士裝甩點滴管、〈我朝你的方向走來〉中 9m88 以指節騷後腰、淺堤〈陷眠〉中冒汗的依玲啜飲紅茶冰的唇形,是性感,也帶點過份誇張化雄性凝視的惡趣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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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她,在作品中放入這些,也和身為生理女性有關嗎?她卻說道,其實她曾經恐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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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以前不太知道怎麼跟女生相處。國中時有點懷疑自己喜歡女生,但後來知道不是⋯⋯可是,反而是因為確認自己是異女這件事,讓我開始懂得去欣賞女性。因為有太多事情是生理男無法理解的。當我發現男性無法理解這些事之後,這一點又反饋到我以前恐女時那種『為什麼我不能當男生』的感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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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倒不是說我想變性,或變成 T 什麼的,不是這樣。是我一直想要擁有很多男生會有的那種中二眼光。那種眼光是因為沒有體驗過社會上女生的遭遇才能保有的。我的作品很多中二視角,應該是一種彌補心態吧?我當不了中二的男生,但是我可以去重現我想像中的那種還沒有被破壞的、看世界的眼中,應該是什麼樣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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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希望自己的眼光不要這麼敏銳,卻反而捕捉到了最微小的地方。許多地方,身為直男的攝影師沒什麼特別感覺,是郭佩萱在攝影機旁喊:「你要拍那個脖子!那裡男生會覺得很好看!你是性冷感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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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時說笑,偶爾被當成哥兒們,想過最多以後,看起來反而像沒想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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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我是一個很嚴肅的人。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,我真的是會跟人家說我想死的那麼低潮。可是到了最底,我想到最負面的事的時候,我發現我的身體反而是笑出來的。聽起來很荒謬,但或許是一種自我防衛機制吧?然後我才發現笑這件事對我來說好重要喔,笑的時候我好像別人,像一個旁觀者,看所有痛苦都是鬧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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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掘真實的途徑可以是誇張與虛幻。她說,她最喜歡的創作者都是能將現實和虛幻結合得非常好的人。「純粹的虛幻,是你腦中想什麼就是什麼;可是,真實是需要發現的。當對事物的了解深到一定程度,才有辦法將兩者結合在一起,讓人從腦子想的東西裡發掘出真實來。我還是想要保留我的想像世界,但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。這是我現在想要創作出來的作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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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她通過張凱翔的考驗,進了熱音社,是這一切的開始。音樂能不能改變世界?16 歲的郭佩萱對著景仰的學長回答:「人們所有戰爭、衝突,都是人類思想的發表。而音樂,也包含了人類的思想。如果說戰爭可以改變世界的話,那麼,音樂也可以改變世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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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,她又試著逗我笑:我只有自己回答得好的事情,才會記得這麼久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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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了啦,就這樣啦 ——
專訪導演郭佩萱:那邊太精美了,麻煩再爛一點
https://bit.ly/3l0DZP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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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撰稿_ 蕭詒徽
攝影_ 洪以樺 Chair Hong
責任編輯_ 溫若涵、李姿穎 Abby Le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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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IOS monthl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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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南方 —— 以百年之名:文學沙龍系列對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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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雄文學館二樓:高雄市前金區民生二路 39 號
自由入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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➤➤ 2020.11.28 SAT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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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:00 - 12:00
楊佳嫻 VS. 騷夏:從身體出發由詩抵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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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:00 - 15:00
鄭秉泓 VS. 鄭烱明、曾貴海、陳坤崙、彭瑞金、鍾鐵英、鍾鐵鈞、鍾舜文等:點亮臺灣文學的火炬,我們眼中的葉石濤、鍾理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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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:00 - 18:00
凌性傑 VS. 楊子霈 VS.沈信宏:你家與我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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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:00 - 21:00
鄭聿 VS. 徐珮芬,林達陽主持:痛並快樂著,廢且慢活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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➤➤ 2020.11.29 SU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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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:00 - 12:00
蕭詒徽 VS. 郭佩萱:尋找最理想的誤解:文字/影像作為現實的兩種譯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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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:00 - 15:00
陳雋弘 VS. 任明信,林達陽主持:寫詩的我與不寫詩的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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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:00 - 18:00
林達陽 VS. 張嘉真:青春書寫的半衰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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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:00 - 21:00
鄭哲涵 VS. 林雅雯,林達陽主持:給文學愛好者的迷因時代生活指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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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我不得不說羅比越來越精通協商的技巧了,
而我從這個四歲幼兒身上學到的技巧就是:
當別人要求你開始協商的時候,
你要想到一個辦法,
"絕不進行任何協商",
並且"讓對方盡快明白我個人不進行協商的決心",
這兩者缺一不可。
舉例說明:
周末的時候,
羅比想要去兒童新樂園玩,
但彼得跟我不是很想去。
羅比:我,我們要去兒童新樂園.....
彼得:不要啦,外面很熱......
羅比逐漸加強語氣:
我,我們現在要去兒童新樂園!!
現在,或是下午!!
我:不然改天去好不好?
羅比彈跳起來,
用一種rap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意願:
兒,兒童新樂園,
兒,兒,兒童新樂園!!!
彼得:
羅比,我跟你說,
你想一想,有沒有其他備案?
如果我們不去兒童新樂園,
我們還可以去哪裡?
我跟著附和:
對,羅比,你已經長大了,
不能只給出一個選項,
就要大家聽你的,
你也要有別的讓大家選啊,
你好好想看看,
除了兒童新樂園,
還有什麼地方,
是羅比想去的地方.......
羅比安靜下來。
他左思右想:
……不然,去日本!!!!!
全家傻眼。
羅比伸出兩根手指頭大叫:
一,兒童新樂園,
二,日本,
今天!!決定!!快點!!
#想要別人聽你的
#就是讓備案超難備
#好吧我們決定去兒童新樂園
#真正的協商高手大開殺戒讓人退無可退啊
2.
商周寄來一本書給我看,
我花了兩天就全部看完了,
實在很驚人讓我來說給大家聽,
這本書叫做"親愛的醫師媽媽",
講述台灣馬偕小兒科的第一位女性住院醫師,
在早年重男輕女的社會中,
怎麼刻苦地成為一個醫師的過程。
這是資深醫師許瓊心的故事,
她是一位強大的女性,
今年70歲,
當了超過40年的醫師,
專職是照顧小兒加護病房的早產兒。
有幾件事我覺得很感動:
1)
初期,許醫師在基隆的醫院服務,
有天老公跑去找她,
看見她正在抽自己的血
要給生病卻沒錢買血的早產兒用,
據說,她也會自己掏腰包買奶粉跟幫病人出醫藥費。
2)
她的生長過程很辛苦,
小時候媽媽改嫁給別人,
她便跟著過去跟繼父一起生活,
是個孤單的小孩。
"那個年代,我覺得自己是個很不起眼的孩子,
我記得自己還拿東西去巴結一個小學同學,
因為她長得很漂亮,
還學了芭蕾舞,
跟家人之間的關係很緊密,
我很羨慕她。"
#好心酸
3)
身為一個小兒科醫師,
許醫師有時候會跑去罵婦產科醫師,
"你們都說,
緊急剖腹產要在三十分鐘內把孩子拉出來,
為什麼都兩三個小時後才生出來?
大家都說醫生很辛苦,
不想做壞人,
但是你做決定,
就要好好做,
你不知道若沒做好,
生下來會腦傷嚴重嗎?"
許醫師自稱自己很會吵,
她說:
"我是連廁所不乾淨也會吵的人,
我會假裝病人打電話給稽核室,
然後說你們的廁所太髒,
不尊重我們的就醫環境。"
#這招我要學起來
4)
書讀到一半我才發現,
許醫師自己也曾失去過一個孩子,
她的女兒因為得了惡性腦瘤,
在小學一年級時過世。
她在文中提到:
"我那時只要下班,
一離開工作,
開車回家都是一面哭,
一面喊女兒的名字......"
5)
她的先生也是一名醫師,
對她的形容是:
她非常沉默,
對社會跟工作的忍耐力很強,
對薪水福利的要求很低。"
另外,本書對我來說的最大看點,
便是當一個醫師怎麼這麼累,這麼難,
許醫師曾經值班太累,
開車打瞌睡自撞人行道,
"後來就不敢了,
很累的話就開車到加油站睡一下。"
#重點是她撞車受傷還是一拐一拐跑去上班
我好一陣子都不讀勵志書,
一開始是因為我的一個客戶的孩子,
曾是許醫師救回來的,
她問我可不可以幫忙推薦一下,
但我整本書看完以後,
深深覺得這本書真的很動人,
裡面講述的全都是傷痕累累的,
一個關於醫師與身為女性的勇敢與奮鬥。
我也覺得,
我們要盡量讓好人出的書賣得好,
這樣各家出版社才會明白,
不要老是出一堆光鮮亮麗廢話連篇的書,
對大家對社會都有幫助。
#我跟彼得分享這本書提到許醫師會參加早產兒孩子長大後的婚禮
#彼得先是很感動
#接著又突然說嘻嘻這個醫師應該也喜歡吃炸湯圓吧
3.
講一個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事情。
羅比睡了,
我跟彼得說:
喂喂喂,
你就好好來跟我聊一下天嘛......
彼得:喔喔,要聊什麼?
我:
你要自己主導話題啊!!
你看,我今天跟你吃個飯,
就已經說了那麼多事情,
我講了我看的一本書,
講了在台灣當醫生,
在醫院有多麼難生存,
我還講了霸王別姬的故事,
講了為什麼古時候會讓男人扮成女人的原因......
欸欸,我講了那麼多事情耶......
彼得舉起手投降:
好好好,讓我來想一個話題.....
安靜了三十秒,
然後彼得突然靈機一閃。
彼得:
啊,我想到了!!
欸,我問你喔......
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......
想找你討論一下......
我:好好好你說?
彼得愉快地問:
欸,
你覺得為什麼大家想斷絕父子關係的時候,
要跑去登報呢?
#彼得首發主導話題
#到底為什麼我們要突然關心父子關係跟登報的事情
4.
因為我不願意讓本周話題停在彼得這邊,
我決定再補一個總裁唱老歌的故事。
我們在車上聽老歌,
最近聽的是黃品源的"你怎麼捨得我難過"。
(我一直以為這首歌的歌名是"最愛你的人是我")
羅比坐在後座,超認真學習的。
只是他可能耳屎很多聽不清楚,
明明副歌歌詞就是:
最愛你的人是我,
你怎麼捨得我難過~~~
總裁卻一直大唱成:
"最矮的人是我,
你怎麼捨得我難過~~~"
#本曲由晏嬰心痛改編
#獨具風味
#我想祝大家周末愉快才發現本周周記遲交三天
做我老公好不好歌詞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'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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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「萌奶奶天團」藝術家陸蓉之威尼斯大跳廣場舞 手機社群媒體立功 組織陌生群眾練廣場舞 陸蓉之倡當代群眾藝術 廣場舞跳進威尼斯 根在上海生於台灣移民美國. 66歲陸蓉之懷少女心 頭戴蝴蝶結身穿蓬裙 敢愛敢恨離婚兩次 三年打敗五人搶得老公 女追男費盡心思 搬家作菜煮飯寫文章賀壽 失智老人電影 陸蓉之與先生最後一件作品】
實踐大學藝術學院教授陸蓉之,把中國大陸風行的「大媽廣場舞」帶到威尼斯雙年展的「平行展」中:稱號萌奶奶天團。展演項目名稱:《生命萬歲 Viva La Belle Vie》。《萌奶奶天團》是由美國華裔藝術家陸蓉之於 2016 年創立並編導的觀念表演藝術團體。陸蓉之是中國當代藝術圈第一位女性策展人,是四個孫子的奶奶,這次的演出大約有50人在威尼斯雙尼展的綠園城堡門前,表演大約3分鐘。陸蓉之認為藝術不是上流社會的專利,平民百姓不分年齡和性別,每個人都有機會練習表演藝術,參與到當代藝術裡面,甚至逐漸成為一位真正的表演藝術家。
陸蓉之:我的「萌奶奶天團」是跟我的生活的際遇有關係,因為我從2002年開始,其實經常被邀到大陸做演講啊各種的活動,近五年來我會看到廣場舞這件事情,叫做不可思議。
那種大媽們好像她們是在舞台中央的明星的那種陶醉,哇!我就覺得說,這種藝術太神奇了。我也是花了兩年的時間吧,兩年的時間,我終於把我的論述給完成了,所以這次我去參加(威尼斯雙年展)平行展,最主要就是發表我的論述。
它就是中國當代群眾藝術,是群眾自發性的,群眾自導自演的,群眾做給群眾看的。
如果沒有這個手機社交媒體的話,也很難去組織這麼龐大的群眾,集結在一起定時定點的去練舞。
它是一個藝術的形式了,已經是了,那我們可不可以我們當中有一些藝術家,譬如音樂的祝小民,譬如舞蹈的王廣成,譬如搞美術的陸蓉之,我們是不是能團結起來,它可以變成是一個提升起來的藝術形式嘛,它是一種情感的表達,(歌詞)只有兩句話:生命萬歲、藝術萬歲。
我們根本不是大媽團好不好,一堆美少女,有(威尼斯)當地的年輕華人,也有年輕的義大利人,所以我們這次的隊伍很有趣,真正是大陸去的大概不會超過五個 ,本來想要帶貴州大媽,結果她們連護照都沒有,根本很難啊。
我是一個很難去定義的人,首先我出生的時代是1951,我的父母親來自於上海,所以我很明顯的是外省第二代,我出生在台灣。可是呢,我20歲的時候我就到歐洲去念皇家藝術學院,我23歲就移民美國了,我雖然已經66歲了,可是我覺得我還像一個少女心,我講的有點不好意思,可是這是真的。就是說,我總是活在這樣子,很開心吧,就是我想做什麼我就很有勇氣地去做 。
我從小是天才兒童,被大家捧在掌心,13歲就開個展,我17歲的時候畫的40米長卷,是現在台北故宮的收藏。我那種得天獨厚,就是特別幸運的這些際遇,都讓我好像做什麼事都理直氣壯,我想你應該感覺得到,就是我那麼老了,戴個大蝴蝶結,穿了蓬蓬裙,走在威尼斯的街上,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啊,是不是,因為我覺得那樣漂亮啊,我的理由很簡單啊。
我有一個很自由的心智,然後我是很敢愛敢恨的人,就是我愛上一個人我就去嫁給他,那不行呢我就離婚。那如果我又愛上一個人,我又去嫁給他,然後不行呢我又離婚,所以我離了兩次婚,可是現在的老公啊是我自己愛上的,我花了三年打敗五個人然後把他搶來的。
第一,我先把東海的工作辭了,我在東海美術系教書,但是我要來追台大(藝術研究所)的教授,要近水樓台。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,結果(謝)大力老師就很好心就幫我,然後我就進來實踐(大學)教書,為了要追傅申,我又搬到他的公寓的樓下租了一個套房,我長途電話就問爸媽,那個家鄉菜要怎麼做怎麼做這樣子,用美食先吊住他的胃,好像所有女人都用這一招。
然後呢,我很感謝一個人,他叫楊澤,中國時報的人間副刊的主編。我那個時候給他寫了一封信說,楊主編,我想投一篇稿,那個稿子叫「生日快樂」,然後請在幾月幾號登出,其實那天就是老爺(傅申)的生日,他就果真登啦。哇!我好高興喔,買了報紙就拿去給傅申看,他一讀完就勃然大怒,他說妳怎麼這麼不要臉啊,(朋友)都不看好我們的婚姻,有的人就在那邊鐵口說,唉呀,不會超過三年的啦,這樣鐵口說,可是我們還到今天啊,現在幾年了,快要二十年了耶。
我已經想好了我最後的一件作品了,而且是跟傅申合作的,拍老人失智的電影。所以我們會把我跟傅申的這種真的生活紀錄的一些東西,跟我們所演出的未來,因為我們要演出我們的未來,包括我們的葬禮、包括我們是怎麼死的、包括我們要怎麼樣,讓我們的骨灰消散在森林裡面,我們怎麼樣的不用追思會,就是幾個至親的晚輩,帶著骨灰去撒,我們把我們的過去,現在親身演出,甚至演出了我們的未來,作為我們兩個最後的藝術作品,已經都想好了。